季訊

學校扼殺了創意嗎？ 

肯尼．羅賓森爵士  作者、演說家、藝術教育國際顧問

我最近聽到一個很棒的故事。有個小女孩坐在教室後方畫畫，這女孩平常非常難專注在一件事上，但是今天她很專心。老師非常好奇，問女孩：「妳在畫什麼？」女孩答道：「我正在畫一幅上帝的畫像。」老師說：「可是沒人知道上帝長什麼樣子啊！」女孩接著說：「那他們馬上就會知道了。」故事說明小孩願意冒險。

害怕犯錯，就無法發揮創意

有不知道的事，兒童就猜，他們不怕犯錯。如果沒有犯錯的心理準備，當兒童長大成人時，他們會變得害怕犯錯。現時的教育制度懲罰錯誤，告訴孩子犯錯是最糟的事。結果是：我們教出一堆沒有創意的人。畢卡索曾說：「所有孩子都是天生的藝術家。問題是如何保有藝術家的特質到成年。」

數學非常重要，但舞蹈也是

地球上所有教育系統都有同樣的科目階級制度。最「高級」的學科是數學和語文，接著是人文社會科目，而藝術則是墊底的科目。而藝術課程中，也都有同樣的階級制度。在學校，美術和音樂課永遠比戲劇和舞蹈課更重要。沒有一個教育系統每天教授小孩跳舞，就像教數學一樣。為什麼呢？為什麼不呢？我認為數學非常重要，但舞蹈也是。

當小孩開始成長，我們的教育重心漸漸移至腰部以上，然後聚焦在頭部，並且側重右腦發展。

公立教育的目的是什麼呢？

教育制度建構在學術能力上是有原因的，目的是要滿足十九世紀後西方工業化的需求。這個階級制度根植在兩種概念上：

第一，最有利工作的學科享有最高地位。所以當你還是個孩子時，在學校就被「善意」地指導不要去學某些東西，一些你喜歡的事物，因為就算你學了以後工作也用不上。對吧？別學音樂，因為你不會變成音樂家；別學美術，你不會變成藝術家。

第二，我們對智力的看法取決於學術能力的高低，因為大學院校以它們自己的經驗為藍本來設計教育制度。你仔細思考就會發現，全世界的公立教育系統都只是為進入大學之門鋪路。而結果造成許多有天份、有創意、聰明的學生自我否定，因為他們的專長在學校不被重視，還可能因此受罰。

智慧包括下列三件事

第1、 多樣性

我們是以各種不同經驗來思考這個世界。我們可以用視覺、聲音、肢體運動、抽象名詞和活動等各種方式來思考。

第2、 充滿活力

人類智慧是極為神奇的相互作用。人腦不能簡單的劃分開來。事實上，我對創意的定義是：產生有價值、原創性想法的思維過程，通常是在各領域不同意見的交互激盪下產生。

第3、 與眾不同

我寫《頓悟》一書時訪問茱麗安．琳──《貓》與《歌劇魅影》的編舞者。我問她：「茱麗安，你怎樣成為舞者的？」她回答：「說來有趣，我在學校時表現很糟。那是30年代，學校寫信給我父母說：『我們認為茱麗安可能有學習障礙。她無法專心，她總是動來動去。』」

後來母親帶茱麗安去見一位專家。她被帶到一個橡木地板的房間盡頭的椅子上坐下，她在椅子上乖乖坐了二十分鐘。醫生與她母親在討論她在學校所遭遇的問題：她總是捉弄別人，老是遲交作業等等。最後這位醫生走過去，坐在她旁邊說：「茱麗安，妳母親跟我說了很多妳的問題，我需要私下跟她談談，妳在這兒等一下，我們很快就回來。」然後他們就離開了，留她獨自一人。但走出房門前，醫生把桌上的收音機打開。當他們走到房間外面，醫生跟她母親說：我們就站在這裏觀察她。

他們一離開房間後，茱麗安就隨著收音機的音樂跳起舞來。在外面觀察了幾分鐘後，醫生對她母親說：「茱麗安沒有病，她是個舞者。帶她去上舞蹈學校。」

茱麗安說：「媽媽真的送我去學跳舞，那種美妙的感覺難以言喻。我走進一個房間，裏面全是和我一樣的人，無法端坐不動的人。這些人都須經由舞動才能思考。他們學芭蕾、踢踏、爵士、現代舞等等。」後來，茱麗安在皇家芭蕾舞團裡有傑出的舞者生涯，成立自己的舞蹈團──茱麗安．琳舞團，成為歷史上最受歡迎的幾齣歌舞劇的編舞者。但當年，換成另外一個醫生可能會叫茱麗安吃藥，叫她安靜下來。

重視每個人的豐富潛能

因此，未來唯一的希望是採取人類生態學的新觀念，重新建構對人類豐富潛能的看法，重新思考教育孩子的基本原則。

我們應謹慎、聰明地運用每一個人的天賦，看重人類創意的豐富性，看重孩子代表的希望，提供全人教育，使孩子能夠面對未來，幫助他們在自己的未來發光發亮。

（撮自Sir Ken Robinson主講TED Talk “Do schools kill creativity?”，參見go.ted.com/6bLS）